2007年8月15日 星期三

馬來西亞團- 出團總心得

­總心得

昨天,當飛機降落在桃園中正機場的跑道上時,團員裡面沒有一個不是興奮的相識大叫的。18天的行程,彷彿一場不真實的夢一樣,懵懵懂懂的就結束了。上一刻似乎還在跟多媒體大學和馬來西亞的大學生道別,下一刻就已經推著行李走出機場大門。

還深深地記得自己為什麼要跟著出國,為什麼要繼續作服務。那是上個學期的事情了,海外服務學習團的人齊聚一堂,聊著天,說著來到這裡的期許。我說,因為我想要認識人,想要認識這個社會,想要看遍世界的角落,看看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如何討論政事,如何經營企業;想要看看在大街小巷裡面,是不是藏匿著溫馨感人的故事;想要看看在山上,在海邊,小朋友燦爛的笑臉,老人歲月的痕跡。在最後,我也想認識自己,看看我的這雙手,這張嘴巴,這顆心,可以做出多少事情來。

和馬來西亞大學生的交流結果,和預期的不太一樣。原先的想法,是希望把台灣盛行的服務觀念,傳到馬來西亞去,在當地種下服務的種子,就算我們離開了,他們會繼續成長、茁壯,甚至散播更多的種子。

然而馬來西亞和想像之中有許多不同,和當地大學生聊天之後,第一個驚覺到的,就是政治的差距。在馬來西亞,華文教育是被打壓的,大學生也是被打壓的。馬來西亞的<大專法>規定,如果有超過五個人聚集在一起,就算是犯法,政府有權力可以把你抓起來。換句話說,我們這樣的交流營,政府可以來抓我們──如果他們想的話。

其次是服務對象,讓我最深感到兩地價值差異的地方。在台灣,起碼在台大,服務性社團主要著重的對象,都是偏遠地區的小孩或老人,營隊的形式以[生活營]為主。在做社區服務的,就我所知,就只有慈青社有在關懷台大附近的獨居老人。然而馬來西亞是顛倒過來的:這次來參加交流營有五所大學的華文學會,幾乎每一所都是走社區服務路線。只有一所大學曾經出過偏遠地區的服務隊(移動兩個小時以上到一個偏遠的山區國小),而且在之後就因認為不值得而捨棄。

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。事實上,曾經待在台大的服務性社團內,也質疑過社團去服務的國小是不是「已經沒有服務的價值」──孩子們過得很好,資源很豐富等等。台大漁服在這兩年就因為覺得沒有服務的必要,更改了服務的地點。儘管我曾大言不慚的說,沒有人是不需要服務的,沒有人不需要愛。然而,我們犧牲的時間、金錢,真的有它的價值嗎?

在張牧師來演講的時候,我問他一個問題:「張牧師,您將您那麼多的時間、精力都花費在服務上面,您的家人有沒有抱怨過?」張牧師的笑臉微斂,說:「有啊,怎麼沒有。孩子們就曾抗議:『你愛那些人更甚過愛我。』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必須要抓它的平衡。」

在參加EAMSC 時,我聽到學長講的一番話。他說,不管做甚麼事情,你一定要有收穫。如果沒有的話,那一定是什麼地方錯了。一直以來當作,我把這句話當成我的座右銘。作服務的話,那就是磨練自己的能力,培養耐心,學習如何跟小朋友相處,打開自己的眼界。在作服務的過程中,我感受到自己不斷的成長。

然而要到現在,我才忽然醒覺到:我一直忽略那些犧牲掉的東西。不是指錢,錢用掉了可以再賺。而是投入的時間和精力。延伸出去,為了作服務我們犧牲掉了讀書的時間,陪伴親友的時間,於是課業成績退步了,感情斷裂了。這是我們作服務想要的嗎?

又是張牧師。在機構參訪回程的途中,他說他現在已經不去做第一線的服務。「愛是要有智慧的」,他說。以前傻傻的去做第一線的服務,把自己累得要命。現在就把機構交給別人去管。我想,這番話說得對極了,只是虛無、抽象的「智慧」,又要怎麼化為行動呢?想來這是一個永遠都無解的問題了,我們只能盲目的嘗試,並且在跌倒之後,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。

而那需要勇氣,愛需要無與倫比的勇氣,甚至是有點執著的傻氣。連續在機構裡面待上了四天,帶著數十個小朋友,裡面老師的酸、的苦,無一不是烙印在心房上。可能一個月下來,用盡了腦海裡所有的方法,小孩子還是毫無進展。在苦惱時,另一些小朋友卻一直搗蛋,干擾你的思緒。老師說,有宗教支持的福利機構,通常都比較好。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,那是他們的精神支柱。在四天的過程中,我也體會到那種感覺:從疲憊之中,發覺到自己的軟弱,看見了自己的渺小。多希望有個高高在上的神,有著強大的力量,扶持著、引領著,給我們重新站起來,繼續走下去的勇氣。

十幾天的國外服務,就這麼過去了。我們擁有著前所未有的機會,到海外去進行服務。在這過程中,有歡笑,有淚水,有疲倦。結交了幾個馬來西亞的好朋友,聽了馬來西亞的政治文化概況,參訪了馬來西亞的福利機構。眼睛打開了,心是否也能夠更堅強呢?有些事情清楚了,有些問題依舊撲朔迷離。答案,未來我仍將繼續追尋。

簡睦旼 13/08/20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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